焦灼
——观朱以撒教授书法展别感
最近,听了很多节课,大都是公开课。有本校承担的全市高中教学开放周上“同课异构”的课,也有在北京参加名师工作室发展论坛听的课,还有我的工作室到连城一中开展教研活动的观摩课。
以往,我的习惯是,听完课,就会快地把听课笔记整理成文,但这一个月来,我都没有能做出来。我也想做好,但是却总是不能如愿,因为感觉,所思所想,与从前所记大多雷同,没有什么新意。我一直搞不清到底是为什么。
上午,几个高中同学相邀来坐,我把新作《风声》相赠,喝点茶,说说话。今天是元旦,天气格外晴朗,也不太冷。后来,初中同学郑洪波来电,说在客家艺术中心看朱以撒老师的书法作品展,问我要不要过去。当然要!在师大读本科时,朱老师专职书法老师,可惜当年不知珍惜,没有好好向老师学习,至今学艺不精,难有进步。如今老师来了,当然要去,这是必须的!
于是马上出发,赶到展馆,只见爱好者三五成群,驻足欣赏。我把带过去的新作《风声》《风过无痕》送给朱老师,并与他合影。朱老师在我们心目中大名鼎鼎,但学生太多,他是不认识我的。我自我介绍说,我是师大中文85级的,现在在龙岩二中任教,几本不像样的书,请老师斧正。旁边有人说,这是给老师的最好的礼物啊!朱老师说,现在还能写点东西,还能出书,很少见了。因为还有很多人来观展,不便和老师多谈,就独自欣赏去了。我边欣赏,边拍照,感觉有种东西在心头萦回。
下午,来到办公室,午后的阳光显得特别温暖。
不知怎么的,就把这样两件互不关联的事情想到一块儿去了。现在的艺术,现在的教学的状况。突然,“焦灼”这个词跳了出来!是的,就是它,焦灼!现在的我们,都被焦灼了!然后,我们又让孩子们被焦灼了!带着这样焦灼的心,我们忙得很,我们急得很,我们呕心沥血得很!更糟糕的是,结果竟然是那样的不如人意!物质世界的运行规律,功利心态的无度滋长,我们真的被这焦灼给烫伤,给套牢了啊!想起我们的课堂,我们多么希望,学生们能够被一点通,能把我们所知尽数学去,能立马就旧貌换新颜。可是,我们很无力,学生很无助,师生都很无奈。课堂上,多的是启而不发,是心不在焉,是黔驴技穷,是恨铁不成钢。最后,我们只能以高考相威胁,只能以老师的强势相胁迫。我们那些预设的“好东西”,都只能是在我们的强力推进之下得以完成,整个课堂,没有让我们看到那种理想的状态——专注,享受,轻松,智慧,还有趣味。
其实,很多东西,都是让焦灼给烫伤甚至败坏的。包括艺术。
但是,上午在朱老师的书法展上,我看到了不同的气韵和襟怀。二十五年前,临毕业前,朱老师就应邀为我们的毕业纪念册题写书名——“青春祭”。当时,朱老师虽然是助教,但书法艺术已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,颇有名气。上午听一同参观的曾兵说,他们历史系的纪念册也是朱老师题写书名,叫“出师表”。如今看朱老师的书法,更觉里面的文化之韵,从容之度,气息儒雅,内蕴更深。艺术消了火气,就多了澹远和深邃,让人不知不觉地被吸引,被融合,被提升。不温不火,不急不躁,得失都在所求之外,方得“从心所欲”的自由啊!
又想起了孔子。他说自己“七十而从心所欲,不逾矩”。因为他所处的那个时代,虽则学术开放,但纲纪崩坏,让他心急如焚,于是奔走列国,明知不可而为之,孔子好累!好累好累的孔子,却最向往那样的境界——“莫春者,春服既成,冠者五六人,童子六七人,浴乎沂,风乎舞雩,咏而归”。我们的课堂,是多么需要这样的境界啊!
当艺术摒弃了焦灼,就可以远离功利而得上境,进而臻于至善。书法是艺术,朱老师得之矣!我们的教学,最高的境界也是这样的艺术,我们不应该更努力追求吗?从直接面向广大学生来说,我们的普通教育,更应该有这样的追求。也许,迫于高考升学、未来就业的压力,很多时候,我们难以完全置之不理,但是,我们可以尽量让我们向善境趋近,让我们的孩子们,不把学习当受苦、当吃药、当暗无天日。
当有那么一天,所有的课堂,我们都可以看到孩子们的笑脸,纯真的,灵动的,忘乎所以的,我们哪里还会被焦灼?
我们,不仅是期待着,从现在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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